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谁的记忆像铁轨一样长

1999-02-26 来源:光明日报 杨志芳 我有话说

人的记忆究竟有多长?台湾中山大学文学院长、学者余光中答曰“记忆像铁轨一样长。”试想:那平行的双轨蜿蜒至天涯处,何尝不像没有脚的绵长的记忆?真是形象极了。

说起余光中,就不得不提及那篇曾倾倒无数读者的美文《青青边愁》。如今想来仍记忆犹新,仿佛昨日才读过一般。只可惜,余先生的抒情散文集极难觅到。我的书架上就只有这本略显单薄的《记忆像铁轨一样长》。虽然多是1980年到1985年的旧作,但读来却清新扑面,因为这种平实、坦诚的写作风格的文章已经愈来愈不多见了。

《催魂铃》、《牛蛙记》、《没有人是一个岛》……一时竟不知从哪篇开始入读。思来忖去,还是先从与书同名的那篇开始吧。“那平行的双轨一直从天边疾射而来,像远方伸来的双手,要把我接去未知。”读至此,不由想起一件趣事来。小时候,我第一次见到火车时,被这长长的怪物吓住了,怎么也不肯上去。因为那怪物张着黑洞洞的大口,像要吞掉什么。我记得自己是大哭着被父亲抱上火车的。直至终点,我的眼角还留着余泪。“每次听见车过,都不禁要想起铁轨的另一头的那一片土地,简直像十指连心。……那轮轨交磨的声音,远时哀沉,近时壮烈,清晨将我唤醒,深宵将我摇睡,已经潜入了我的脉搏,与我的呼吸相通。”——这浓浓的思乡情,这焦渴的盼归心,何曾又不是台湾民众的心声?香港已经回归,澳门也指日可待,隔海一隅、骨肉相连的台湾呢?相信这一天并不遥远。

凝视一本书,犹如站在一扇紧闭的门前。如果说声“芝麻芝麻开门吧”,门会无声息地打开,那份惊喜自不言而喻。诚如作者所言:“书是天地之大,绝不止于黄金屋和颜如玉。那美丽的扉页一开,具有芝麻开门的神秘诱惑,招无数心灵进去探宝。”(《“开卷如开芝麻门》)读书其实是交友的一种延续。朋友的数量毕竟有限,书却浩瀚无际。“读书的目的在于加强对人类的享受,如果你得意;或是对人生的忍受,如果你失意。”但书非读得愈多愈好,况且一个人也没有精力读完世上的书。凡是值得读的智慧之书,才值得精读,且再三诵读。这是一位老人的真知烁言。

余先生的幽默尤令人莞尔。这种幽默是一种看不见却又处处存在的学者式幽默。譬如《牛蛙记》一文,“蛙其实是夏的发言人,只可惜大家太忙了,无暇细听。”然而有一种蛙却令作者“浑然忘机”,那便是蛙中之王——牛蛙。这庞然大物的叫声如牛哞。偏巧这怪物就隐匿在自家楼下。开始尚能和平共处,可后来,“那鲁钝而迟滞的单调苦吟,像一把毛哈哈的刷子一下又一下曳过心头。更深人静的一点清趣,全给毁了。”不由怒火顿生,先用药喷,再用肥皂粉水灌,只是“那支地下游击队已经不朽了,什么武器都不见效了。”

不仅仅写人记事,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牵动作者的视线,引发作者的情思。“山可靠像仁者,水呢,可爱像智者。智者乐水,也许是因为水灵活善变吧。”(《吐露港上》)山水的可爱跃然纸上。“山的轮廓正如人的轮廓,能够突出个性。一座山要有个性,必须轮廓突兀,棱角分明,令人过目不忘。海拔倒不一定要多高,最要紧的是出类拔萃。”(《飞鹅山顶》)——做人岂不同样如此?!

“散文不是我的诗余。散文与诗,是我的双目,任缺其一,世界就不成立体。”于我而言,读余先生的散文“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”。这种“滋味”带有淡淡的哀怨和忧思,更多的,是一种昂扬、向上的乐观精神。这大概是我不忍释手的缘由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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